悬中天的日头渐偏,恰逢一团轻云拢过来,天气刹那阴凉不少。

    垂柳里的蝉都自觉清闲不少。可对面进出绣槛的丫鬟婆子,仍是紧着把汗,端盆换水,没感受到半点清凉。

    站在门外守候的男子,头顶的发髻用玉簪簪着,宝蓝绸衫。他腰间的荷包、玉珏、香穗随着来回踱步,摇晃的人发慌。

    旁边的小厮,也吊着心谨慎跟着伺候。

    他叫住梳双丫髻,着鹅黄衫子的少女,抬手问道:“怜杏,夫人和孩子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被称作怜杏的丫头,清秀的脸微皱:“三爷,舒妈妈不让婢子凑近,说人多眼杂反而不好生产。”

    江柏抚了下额头,都是汗水,道:“确是这个理。你且不要离产房太近,打眼望着去。”

    “嗳。”怜杏应了一声,复又进去。

    只听一道婴儿哭声,似冲破云霄。从卯时到日中,历经三四个时辰,孩子终于出生见这人间。二房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怜杏急忙踏踏跑出,满面笑容,声音娇脆:“三爷,姑娘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小蹄子,连得体话都不会说了。”一位梳髻的老婆子半嗔怒道,身后又跟着几人,其中就有产婆。

    江柏也顾不得那些,几步走上前。心中虽有头胎不是男孩的遗憾,但掩不住初为人父的激动喜悦。

    老婆子和那产婆带头行礼:“恭贺三爷!祝贺三爷!喜得千金,母女平安。”

    “姑娘现在,正被大夫人照料。”

    江柏眉眼笑开,道:“你们也辛苦出力了,先从我这里领一份赏。”

    她们心照不宣,也跟着笑得更开怀。英国公府按例要给赏,其他主子也多半是要再给得。江三爷这话一出,就暗示板上钉钉,获得好几份赏钱。

    说完后,江柏迫不及待去看望自己女儿。步子又稍一顿,他要做父亲了。

    进了偏阁,三个贴身丫鬟侍奉着,刘氏太阳穴贴着解凉贴,手里怀抱,用绸布包着的孩子。

    她偏头和一个老妈妈,说着出生小孩的注意事宜。

    他鞠了一礼,叫了声“大嫂”。

    刘氏抬首,柔眉和目,秀美端庄,但是眼角的一丝皱纹,泄露了年纪。

    她把孩子递给,自己的奶妈妈。从小就照看自己,是以很有经验。

    她笑道:“三弟,这回是做了父亲的人,可要稳重些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