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用眼角余光看见李工频繁地在看表。
我低头瞄了一眼手机屏幕，上边显示的时间是17:58，距离正常下班时间已经过了28分钟。
李工有些像热锅上的蚂蚁，整个人透出一股焦躁不安。我倒腾了一下手底的键盘，行云流水敲出一行代码后，对他说，“李工您有事就先回吧，这边我自己查也行。”
“小苏这不好意思吧。”李工嘴上还在推脱，但在听到我说出刚才的话后，他显然放松了不少，紧拧的眉头都舒展了。
我看着屏幕，摆摆手，“您带了我这么久，我总得独立弄一回。”
“也是也是，小苏说得对。”李工接了我递过去的台阶直接顺杆向下，“唉，咱这行加班就是太多了，随时随地都可能得掏出电脑干活。你嫂子总说我不在意她，也不怎么陪孩子，这不前两天火气上来了，非要我今天回家吃饭。”
他已经把电脑包背好，三十来岁的老男人跟小学生似得扯着书包带子，看着多少有点局促，“小苏，辛苦你了。”
“夫妻和睦重要，您回吧，我应该没啥问题。”
“行，辛苦小苏，实在搞不定你给我电话。”
我点点头没再接话。
李工走后，办公室安静下来，只有天花板上的中央空调在呼呼往外送着凉风。
没有同事，我懈怠放松不少。
人往椅子上一靠，背弓出懒散的弧度，搭在键盘上的手都开始有一搭没一搭敲出不成调的节奏。修复代码在时间流逝中顺利跑完，受到攻击的防火墙漏洞终于补上，我给李工发了个信息说一切ok，随即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。
我往双肩包里放保温杯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。
都说这次网络攻击是因为有员工浏览非法网站导致的，那我能不能通过倒推IP地址，来找出这个员工是谁？
说干就干，我把塞了一半的保温杯又抽出来，拧开盖子，炫了一口里边还冰冰凉的快乐肥宅水，重新坐在了电脑前面。
IP地址追溯并不是什么难事，我稍微转了转脑子就把学过的流程捡了起来。倒推过程也没出什么意外，我很快锁定了那个浏览过非法网站的IP地址，也确定了对方所在的办公室。
不过在看到15楼的时候，我愣住了。
我就职的公司规模还挺宏大，老板是个有着正儿八经霸道总裁人设的海归高材生，人长得倍儿高，挺直身板估计得奔两米去了，平时除了工作就喜欢健身，肱二头肌练得比我脑袋还大，在公司总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，认识他的人称他一声“袁总”，不认识他的人看了多少得问一句这是哪请的保镖。
入职二面我有幸直面他压迫力十足的凝视，他一个西装暴徒，眼神凶得跟当场要拔出西瓜刀跟我火拼一样，给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崽吓得当场成了结巴。
袁总不差钱，连办公楼都是在寸土寸金的江边建的，一共十六层。
我等牛马都在十楼以下办公，我这种IT从业者作为牛马中的牛马，甚至只配在二楼的犄角旮旯里坐着。
至于倒推过去锁定在十五楼IP地址，实不相瞒，那层是袁总的办公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