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步一摇地往门外走,持续的高热、全身乏力,对他来说能够维持清醒已经实属不易。

    走出这扇门。

    走出,这扇门。

    这是边恕唯一的念头。

    贺玄赶到边家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,穿着白衫的少年脸上爬满了血污,星星点点的鲜血缀在上衣,和少年一样,像极了冬日傲梅,风采不减,风骨依旧。

    边恕走的很慢,却走得很稳。

    不知何时柳花追在他身后,纤细的手指里攥着一直青绿色的啤酒瓶。

    “边恕!”贺玄冲上前把人抱在怀里,双眼瞪着柳花。

    “贺二,边恕你不能带走!”柳花嘶吼着。

    “有我在,边恕你留不下。”贺玄把人打横抱起来。

    边恕许是觉得累了,合上眼缩在贺玄怀里,轻声说:“贺玄哥哥,不在这,我不要在这。”

    “不在这,我带你走,我们去医院好不好?”贺玄轻声哄着人,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边恕闭着眼,好似已经晕过去了。

    跟着贺玄一起来调解孩子去世事情的贺爷爷一进来瞧见这一幕,摇了摇头,嘟囔着:“边家这都是什么事……”

    “爷爷,我带他去医院。”贺玄把自己的外套给边恕裹上,先去附近的卫生所简单处理了边恕脸上的伤口,然后开着SUV去县城里的医院。

    贺爷爷到瞧不见自家孙子的身影才折回身,他斜一眼柳花:“把酒瓶放下,你是怎么给人家当后妈的?后妈难当,但拿着酒瓶对继子喊打喊杀的你是咱村里第一个见。”

    柳花刚刚是冲动,此刻也后怕她真的不小心把边恕杀了去坐牢,贺爷爷在村里辈分高,他说的话她还是要听一听,于是她把酒瓶扔下。

    “您知道,小宝那孩子没了,我心慌的不得了……”

    贺爷爷认同地点点头:“昨天凌晨小宝没了,我接到电话心痛的不得了,那么小的一个孩子。嗳,不说这个,凌晨你应该也接到电话了,防止你们两家打架,我先来帮你们通通气。

    “小宝虽然没了,但他还有六个兄弟姐妹,人人都长着一张嘴要吃饭,他家意思你家出三万块钱的丧事费用,再加十五万的赔偿,一共十八万,这事就算过去了。

    “我觉得这个数不少,但于情于理你们最好是出一点,不然在村里难做人,你觉得呢?”

    柳花听见赔偿数字瞪大了眼睛,十八万,够他家再起多少栋房子了?

    “这事我做不了主,等我家姓边的回来,您和他说吧。”柳花对数字不满,不敢和贺爷爷直说,打了个太极把问题推出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