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昭明八年·日月泉】
金沙刺目,这地方底处边陲,原来四周荒凉,并不是个好地方。
自西域都护府、陇西道重盛,此地界才沸盛起来,逐年经营下,竟成了必不可缺的要塞。
“四周的城门都设好了么?”
纪酒月在马上问身后的人,声音从厚厚的帷帘下传来,听着极为憋闷。
沈晟钧也戴了层薄乌帷,道:“城门四闭,周遭俱全。”
“嗯。”
女官在马上动了动身子,她受不了这毒辣的太阳,沙石助恶,叫这日头降落更盛。
昨日不觉,她身上都红了一片,灼热着消不下去,亏得秦昭南从几家药铺子里寻到了些珍贵的龙舌象胆草,将那里头翡翠似的浓汁子涂覆上,才好歹镇了镇凉。
她心说,这要赶上北狄的大漠了,可惜那地界的大漠还有一片野草,依山傍水,到底也比这白花花的黄沙多点颜色。
这街上的行客,几乎在一夜间,骤然多了起来,他们绝妙地隐在人群中,跟在打扮成脚夫模样的千张身后,他无师自通,竟领着那些个骆驼逍遥自在。
“你过来。”
待到沈晟钧的马跟上来,女官在厚重的面纱缝下,看见沈晟钧笑了。
女官恼羞成怒,骂道:“有什么好笑的?”
“不是笑,是可惜了。”
“可惜什么?有什么好可惜的?”
沈晟钧揶揄道:“可惜大人花容,日头太盛,偏偏隐在帷帘之下......”
纪酒月竖起眉毛:“沈晟钧,你活腻歪了不是?”
天上一声鸟唳,恐吓似的向下叫了一声。
沈晟钧牵着缰绳,只腾出一只手来向她告饶。
他说:“大人,这城中一夜间多出了如此多的来客,恐怕里面有什么异状——”
“诶诶诶,一两银子的包子给抄录一回,这可是白马观澄云禅师所得,送于了我这虔心人,怎么能白给你们抄去!”
纪酒月在马背上转眼看过去,那一个烤包子铺的络腮胡老板,正在那炉边大汗淋漓,一人做两面事,有些兼顾不得。他一面要看着那人拿着绸布卷在急急抄录,一面还要照顾着那一炉包。